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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,闻亭丽反复回想今晚跟陆世澄相处的情形。尽管他待她这样周到,她却不敢保证他没对她起疑心,毕竟陆世澄太深,也太静了。但厉成英说得对,想让对方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,只要陆世澄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有问题,他就拿她没办法。
而现在,她却不得不冒险了。
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天星货栈似乎是一个专门运货的机关,对方的语气又是那样急。假如这电话跟那批药有关系,这显然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。
只要她立刻给厉成英打电话,那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。
但如此一来,陆世澄就能明确知道是她走漏的消息了。毕竟刚才电话打过来时,她就在他身边。
可她眼下还在务实念书,不,何止务实这一时期,得罪陆家之后,她在上海的处境只会比当初被乔老爷和乔太太针对时更艰难百倍。
这样的后果她能不能承受得起?她扪心自问。
一路上,她的内心都做着激烈的斗争,快到家时,陡然想起那日在医院看到的邓院长那重伤昏迷的样子,不能再犹豫了,邓院长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,每错失一次调查的机会,邓院长的生命就会多遭受一次威胁。
何况邓院长身后,还有厉成英一帮人——只要她愿意,她随时可以反过头来向陆世澄出卖他们。但他们还是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联络方式、联络地点、以及中每个人的「后背」都亮给她看,甚至包括她们跟卫英帮有往来的事实——不,她不能辜负她们对自己的信任。至少,现在绝不是只考虑自身利益的时候。
下车后,她再三向陆家的司机道谢,等到司机将车开远了,便立即拐出来到附近的电话局给厉成英打电话。
“厉姐,是我……对,天星货栈,那边好像很紧急的样子。”
打完这通电话,闻亭丽在电话局里呆坐着。她知道,厉成英的能力和行动速度超乎她的想象,厉成英这一动,陆家那边马上就会有所察觉。
最迟明天,不,也许就在今晚,陆世澄就会确定她有问题。万一陆家因此蒙受了很大的损失,陆世澄会怎么对付她简直不敢想。
她无意识将两手插在头发里,兀自发着呆。趁着陆家还没发动行动之前,她得连夜为自己和小桃子准备一条后路。
要不去南京或是杭州躲一阵吧,对,明天清早就出发。
大额的支票和银票藏在她的贴身小衣里,首饰么,平日都收在她的书袋里,要走随时可以走。
除此之外,包律师当初还跟她签订过合同,为了补偿她所承担的风险,将来他会以曙光律师事务所的名义赔偿她两千大洋,如此庞大的一笔现金,再加上她身上现有的钱,足够她和小桃子维持个几年了。至于到了杭州或是南京之后怎么办,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。
念头一起,闻亭丽立即打电话到祥升车行订了三张去南京的火车票(注),交代车行尽快送到慈心医院去,同时还订了一辆出租车预备稍后坐车去医院。
从电话局里出来,闻亭丽便飞快回到寓所收拾行装,把自己和小桃子的应季衣裳装在一个旧皮箱里,又找出上次跟包律师签订的那份合同放入书袋,提着皮箱就从家里出来。
到了马路边,她坐在皮箱上等车,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祥升车行的出租车,却等来了一辆很眼熟的黑色汽车。
等对方驶近,闻亭丽才发现车里的人是孟麒光。
他没带司机,自己开车来的。
闻亭丽虽有些意外,却忙隔着窗户向他打招呼:“孟先生。”
孟麒光摇下车窗:“你要去哪?”
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