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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亭丽叹口气:“还记得上个月小谭跟你请过一次假回乡探亲吗,就是那一回,小谭发现自己母亲身体出了问题,是一种罕见的慢性病,当地治不了,上海也只有那几家西洋医院能够做手术,医药费高得吓人,刚巧那一阵黄姐你辞职。”谭贵望喉结滚动,出声打断闻亭丽:“闻小姐,您帮我够多了,让我自己跟师父说吧。”
他走上前对着黄远山深深鞠了一躬:“师父,您骂我吧,我错了,我私心太重,我担心跟你出来单干,接下来会没有固定的收入给我母亲治病。于是我、我做了一回不讲义气的软骨头,昨天要不是闻小姐来劝我,我至今没有勇气来面对您,可我没忘记自己这身本领是谁亲手教的。不管您怎么骂我,您都是我的师父。如今她老人家走了,我也没什么牵挂了,让我来秀峰吧,师父,就算您不给我发工钱我也要跟着您干。”
“你!”黄远山恨得跺了跺脚,“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?
“我知道创办公司需要很多钱,当初您走的时候是同刘梦麟撂过狠话的,我不想在这种关键时节拖你的后腿。何况当时我姆妈等不了太久,她需要立刻做手术——”他脸色一黯,迅速回头擦了把眼角。
闻亭丽触景生情,鼻根也有些发胀,上前牵紧黄远山,另一手拉住谭贵望:“好了好了,话开了就好,师徒之间没有隔夜仇,让小谭来秀峰帮忙吧。”
黄远山一肚子的话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,语气依旧有些凶:“来可以,工钱是不会高的,还有,伯母的丧事料理好了吗?你看看你脸色多差,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再来正式上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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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亭丽抱着胳膊伏在阑干上望风景,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窗子。
窗户里,黄远山兴高采烈对着剧本比划着什么,谭贵望也差不多,一边听,一边手舞足蹈。
闻亭丽不觉会心一笑,这对师徒又回到了从前的老样子,谈电影的时候,眼睛里就只有电影,天塌下来也浑然不知。
“闻小姐。”李镇走到她身边打声招呼,也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了望,“其实你早就想把谭贵望挖过来了对不对?”
闻亭丽但笑不语。
“黄老板这爆炭性子……”李镇无奈一笑,“亏得你在中间想办法,不然这误会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开。”
“黄姐眼里揉不得沙子,但她心肠比谁都软,有些话说开了就好,她最大的优点是从不记仇。”
李镇回头很认真地打量闻亭丽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在想,人的外表往往具有欺骗性,几年前第一次跟远山打交道时,我以为她是个精明的实干家。实际上她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,而你,刚见到你时,我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浪漫主义者,结果你——”
“是个精明现实的实干家?”
“不不不。”李镇低头笑道,“不能这样说……应该说,闻老板年纪虽轻,却比许多人都更懂人性,你知道怎样跟不同的人打交道,有些看上去很棘手的问题。一旦到了你的手里,即能找到刁钻的角度去解决。就像这一次,一个华美的于宏杰,一个黄金的谭贵望,老实人再也想不到用这种……用这种挖墙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,闻老板偏偏能想到。”
闻亭丽注意到李镇对她的称呼已然发生了变化,她佯作未觉,只是瞅着他:“李经理这是在夸我呢,还是在损我?”
“当然是夸。”李镇由衷地说,“实不相瞒,当初远山来杭州找我,我虽然答应了来帮她,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,这几日看到闻老板的作风,我这颗心才彻底踏实下来,秀峰公司有闻小姐这样的老板带领,才能在这样一个竞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