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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主子那时估计早就病入膏肓,每日腹中空空地睡着,醒来后又腹中空空走到冷宫门前,央求两个阉人给口饭吃……或许一口饭食也没讨到,只讨到阉人的奚辱;又或者根本连奚骂声都没听到又昏迷过去,醒来后才在迷蒙的视线里发现一些残羹剩饭,囫囵吞了又再次昏迷。
他的少爷在入宫前,哪怕生活清简,却也被他好好照料着,一日三餐从不曾落下。
可沈广,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对萧烬?
若不是沈玉衡今日救出了萧烬,恐怕直到他家少爷被活活饿死,他还依然感恩戴德沈广对萧烬的照拂,做着沈广的干儿子和任劳任怨的走狗。
沈玉衡的手上传来一些刺痛。
他垂眸看了眼,是萧烬之前咬伤的口子被他握拳绷开了。
他冷静了一些,继续问道:“那两人如今死了吗?”
逢力早就被沈公身上的杀气压得直不起腰来,回话时姿态更加谦卑,细声细气地道:“尚且还活着,都留了口气,等待沈公的指示再决定去留。”
沈玉衡冷冷道:“都给咱家关起来治好,往后十日给一顿饭,命一直吊着,别让他们饿死。”
逢力敛眉道:“是,小的一定办妥。”
他规矩地低着头,心中却不太平静。
沈公往常杀伐果断,从未用过这种招式折磨人,逢力也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。
他想:看来真如多贤所说那般——新帝即位之后,内廷要变天了。
沈玉衡举起渗出血珠的手指,伸到唇边抿去指尖血迹。
他细细品着点主子留给他的这点腥甜,又拿出手指,对着烛火瞧看。
深深浅浅的一排印记,像是在他的手上绣了一串红梅。
沈玉衡合上眼眸,下令道:“让逢会将他手下的人,散去其他监里。”
逢力诧异地瞄了眼沈公,心脏砰砰直跳:“是!”
他们御马监里培养了不少小宦官,都由逢会管教着,有擅文书、经营,也有擅制衣、采买的。
各行各业,各有所长,只等时机合适了,再发散到各个监里。
他实在没想到沈公会这么迅捷地开始行动。
——今日夜里大行皇帝才刚刚驾崩!
至于为什么这些人只是在御马监里养着,之前不扩散出去,为沈公所使……
实在是先帝未亡之前,过于信重沈广了。
内廷除了管兵马的御马监之外,几乎都由沈广一手把控。
宫内甚至宫外满是沈广的耳目,密集的关系网——包括沈玉衡在内,层层被收束,最后全都集中到沈广手里,内廷如同铁桶一般难以渗透。
他们的人发散出去,便会激发沈广与沈玉衡的矛盾。
而如今先帝已死,沈广失了依仗,就如同铁桶失了底面,正是沈玉衡崭露头角的时候。
逢力和逢会两人跟随沈玉衡最久,已将近两年,如何不期待这一刻!
逢力眼中光芒四射,干劲十足地等着接下来的指派。
沈玉衡却是面色淡淡,从容自若地对着火光比照手上伤口。
他又将拳头握起又细细瞧看,吩咐道:“让逢会将职责交接于你,准备进司礼监,咱家过几日会向圣上举荐他。他之前在内书房时课业便是数一数二的,让他专心在司礼监办事,尽快成为秉笔太监。”
逢力眉眼飞扬,这是要大干一场啊!
沈公在御马监太监一职上已做到前无古人的顶峰,让沈公自己放弃御马监进司礼监必然是不划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