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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越暂且不提,徐无眠他一直在争取由兵部审问。可这回冯延年不干了,说什么也要来掺上一脚。很显然,他们已经有所怀疑林清在东州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。林清不禁苦笑,他哪里能扮演什么角色,不是赵瑞他自己丧尽天良,他林见善还能逼着他去犯事不成?
自己是给他下了套不假,一开始林清就知道买战马的银子送到赵瑞手上就是被贪的下场,但他还是送了,故意让赵瑞去谋私。这一年多来,他通过徐无眠的眼睛,将赵瑞所言所行看了个干净,和那些东羌商贾有交往,和那些州府地方官之间行了贿,在哪个地方抢了什么人,在哪个地方又杀了什么人……事无巨细,除却徐无眠,想过好日子的魏勤也主动投诚,甘心给林清做眼线,一切的一切,林清就是想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将其连根拔除。
刚好,这回太子让岐王吃了亏,他当然要反击回去。
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时机。
只是大多数人不会解,要除掉魔鬼,首先要和魔鬼同行。
徐无眠背后之人,是他林见善,是他让徐无眠表面上归顺赵瑞,甚至助纣为虐。但他不能承认,甚至要把自己摆脱的干干净净,这并非因为那身份和背信弃义,而是他在,徐无眠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,也不会因此连累岐王。
踱步在兵部衙门中的一小方堂官休憩的庭院里,林清垂首思索,一步一步,黑底鎏金的皂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,留下一串串沉思的脚印。
“大人,说是奚将军,已经入了陇州了。”冷不丁的,齐桓的声音在长廊下响起,林清闻言抬头。
“还挺快。”
“得让他尽快去东州赴任,何必要他回京城一遭呢?”
林清勾起唇角,道:“奚越是圣上的侄子,还有姐姐在京内,多多少少还是得回京探个亲的。”
齐桓颔首,“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到。”
一边说,齐桓就走向林清,林清站定在原处,疑惑地望着他走近。
“梁甫?”
齐桓朝林清头顶上的乌纱帽伸出了手,摘下了什么东西来。
“您看,是一片枯叶。”齐桓笑了笑,在手中把玩着这赭石色的枯叶,“您思虑太多,连着叶子落在头上都未曾察觉。”
林清垂眉,“落叶么,落哪里不是落。”
“落您乌纱帽上,也是无妨?”
“譬如梁甫瞧见了,也不是给我摘下来了吗?”
齐桓捻着落叶的茎儿在手里旋转着,“不过这叶子挺好看,很衬您。”
林清看了一眼他,没有说话,转身自顾自地走在树下。齐桓好似习惯了他的沉默,悠悠地行了个礼就走回长廊上,转眼便去了各个部司挨个儿查看前段时间林清整顿军务的表章了。
林清这时想到奚越。
奚越很重要,之所以要他回京,是要他和隋瑛见面,两人必须有长久而又坚定的情谊在,这样才能保证奚越为我所用。而他林清,只需要跟隋瑛维持这段感情。
想到这里,林清脚步遽然停住!
怎么回事,为何也在计算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?和他这段情,难道还能掺杂别的因素么?
那人多次为自己舍命,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也这样细细地考量他……
林清伫立于树下,不由自主地捂住衣襟下的那枚烟紫玉,心脏在躯体之下剧烈跳动着,好似敲响的警种。
不该是这样的,不该是这样的。
算计任何人,都不能算计到他身上来。
否则这一切,都算什么呢?
垂首,林清苦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