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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抬头,脸现愧色,又吸了吸鼻子,问:“不知可否让学生去见一见林师?他还好吗?”隋瑛神色黯淡,看了一眼萧慎,不无哀凉地说:“好,也不好。只是殿下见着了,若是把他还当做老师,就一定要说好,别叫他心绪起伏,如今他最需要静心。”
“怎会不把他当老师!”萧慎激动,辩白道:“在我心中,没有所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,我并不在意。”
隋瑛抬眉,“可他现在是庶人,庶人是不能当皇子老师的,殿下一片好心隋瑛代他领了,只是,日后人前还是莫要提起你这位老师为好,如今他所需要的就是从这诡谲朝野中全身而退,从人前消失,不可再起任何事端。”
萧慎张了张嘴,最终颔首,“学生明白。”
片时,韩枫就小步而来,说是林清已是准备妥当了。
“殿下,请与我这边来。”
萧慎喉咙发紧,过往隋瑛在他面前从来是笑如春风的,如今却是这般萧瑟,显是林清的状况并不乐观。他很难想象诏狱会将他的老师折辱成何种模样,那神仙般的人儿,怎可沾惹尘埃呢?
是以当他见到被韩枫扶起后艰难倚靠在床,面色苍白如纸、气若游丝的林清时,他瞬时的反应竟是瞪大了眼睛,后退一步。
隋瑛转身,凝神看了他一眼,好似告诫要他记得自己方才说的话。萧慎打了个寒颤,勉强挤出笑容,平定心神,朝林清走去。
“林师,学生回来了,学生回来了。”萧慎蹲下身,想去握林清的手,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,犹如火燎般收了回来。
“殿下……”林清扬起嘴角,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萧慎想说话,可他说不出来,所有话语都如鲠在喉。他眼目算不得聪慧,但林清将将一开口,他就可猜测这人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。
他连声音都是带着伤痛的。
于是他不争气地落泪了,又怕林清瞧见,更怕隋瑛见了以后不容他来探望,索性咬牙抬头,朗声笑道:“我不担心!有隋师在,我一点都不担心!瞧,这里是我写的表章,本是要递给兵部去的,现在就拿给你看。老师,我做得很好,部队规整了,银子也都追回来了!那边的贪官污吏也都被我连根拔出去,只消隋师再下点功夫,那东州就太平了!”
“这一切都归功于您!归功于您!”萧慎激动地想去拥抱林清,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处,只好揪着被褥,半跪在地,仰头凝望他那气息奄奄、却依旧摄人心魄的老师,动情道:“您可是要快些好起来,我如此愚钝,没了您可行不动路……”
林清不禁微笑,伸出手,用手上的纱布揩拭学生眼角的泪水。
“殿下可要坚强呐。”
“我很坚强。”
“坚强,怎么哭了?”
“我……”
萧慎哆嗦着嘴唇,想哭又不敢,直到林清碰了碰他的脸颊,柔声道:“只是此刻,也无需那么坚强,想哭就哭吧。只是为我哭一场,咱们的情分就尽了,你我的师徒之名,就到此为止了……”
“不!”萧慎悍然起身,坚决道:“我绝不允许!你是我的老师,便一直就是我的老师!我……我不能没有您……”
话未说完,萧慎豆大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直掉,显露出毫无作伪的伤心。这一幕叫隋瑛看了都不禁叹息。
而林清却是决绝语气,“我已经是庶人了,按规矩……”
“规矩是人定的!没有说不可以改的!”萧慎恨恨道:“您说过,强者为自己立法!且我萧慎绝非忘恩负义之人!不管他人如何评判,你的学生我是做定了!无人可以更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