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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父让他拜师,父亲说这人是堪比血亲的叔父,母亲则告诉他,这是她娘家的依靠,多重身份界定了两人的关系,他并不太懂祖父一定要摆席让他拜师的用意,可看着往来吊唁者们,先于他一步的对着师傅道节哀,述礼仪,后尔才看向他这个主家孙辈,小儿玩闹般戏谑他有乃祖之风,便让他逐渐懂得了势利二字。
人走茶凉,帅府的权利交接没有什么可道处,可北境的权柄却出现了分歧,内中出了一个异姓王,有衔无封地,所有的揣测和谋略,都在武大帅倒下的那一刻迎面撞来,悲伤的表象下,潜藏着的是观动谋局之眼。
朝廷宣旨的使者,连留都未留,隔日便以要回朝秉送丧讯为由,转了马蹄奔出北境,而帅府亦有信报递送朝廷。
父亡而子继,武景同刚刚获封的世子爵,亦要重新界定,规制由朝廷发旨袭爵,将帅之位却是非袭承制,也就是说,他只能先继武大帅身上的武平侯荣誉爵,十万军统帅之称则需要朝廷另旨发布。
这中间的差别就在,前者会被架空为养老爵,后者才是实爵,武大帅就是知道朝廷从不死心,想从他手中夺兵权,这才拼了命的想要为武景同求一个保底的护身符,哪怕最后兵权旁落,有爵位在身的武府,仍不至于受人欺凌太过。
他无法预见朝廷之后的手段,怕武景同受不过压力保不住兵符,可当凌湙能强横的干扰朝事决议时,他便知道兵符的正确去处了。
古来兵解,要命的便是虎符归处,无才者得之烫手,有志者才能物尽其用。
吊唁者往来不绝,师徒二人从早至晚素食裹腹,凌湙还好,强悍的筋骨尚能维持身形不坠,武涛便显得力有不怠,站至中途便身形歪斜,只能在没人时靠着师傅腿边借力休息,至人来时再立正站直,如此硬撑三日,小小的人也憔悴的脸皮发青,嘴唇起泡。
至过第五日,凌湙便将他送回内宅,自己亲往摆放大帅的棺椁处,提了武景同到大门口,指着并州城漆黑的上空,肃声提醒,“凉羌大军正在来的路上,至多后日就将大军围城,武景同,我知你悲伤,也给了你放纵悲伤的时间,够了,你的身后还有妻儿老母,满城百姓,以及这满府今后以你为主的仆从附属,武景同,你没有时间再悲伤了,振作起来,担起你肩上的责任,而这个责任不是我能替的,你懂么?”
五日的连轴转,凌湙也熬的眼睛通红,他的悲伤不显于人前,也未露上脸面,可卷起的唇皮却透露了他背于人后的操劳,那是为着能让大帅最后一程走的安心体面,而暗地里动作后的疲惫之态。
白日他需要陪伴武涛主理丧仪,到了夜晚,全城细密防卫下被抓获的可疑人士,皆需要他过审盘根,谁的眼线,谁的爪牙,又是谁派来探查的口舌,以及最重要的兵力调防。
他忍着发红的眼眶涩声提醒,“西炎城丢失,凉王孙身死,两族联盟近五万铁骑陷进一多半,还有满城的财富,逃兵再慢,此时消息也该传进了沂阳山,武景同,哪怕他们两族事后再算秋账,也是属于内部纷争,在对于北境的攻略上,他们是一致的,相同的,就算是吵的不可开交,也不会放过这一次的趁虚而入,大帅的丧讯定会引来一场大规模陈兵,你要做好迎敌的准备,我们都要做好两面夹攻的准备,懂么?没有时间给我们沉溺悲伤的时候,我们得珍惜父亲用最后一计,为我们谋到的时间差,别枉费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。”
武景同瘦至形销骨立,单薄的肩背在寒风里竟显沧桑,感觉一下子就从意气风发,转变成了颓靡老者,凌湙恍然,第一次正视起了武景同的年岁,原来也已经不年轻了。
“我……”甫一张嘴,嘶哑的嗓音里便带了悲泣,“……太失败了,小五,让父亲临到去时,